每次休息,丫头都会去菜场买菜应付几天.也算是给封闭的自己放风.
有歌声从前面传来,是刀郎的曲子.丫头细听一下,声音的起调不高,没有刀郎的高亢穿透的演绎,只有苍凉忧伤在平缓地流淌.那旋律不自觉地就流进了丫头的血液,歌声似乎在和丫头的心灵倾诉,丫头全身被一种悲怆笼罩,脚步也不听使唤了.
在由街道转入菜场的丁字路口,丫头被眼前的所见震撼了.唱歌的是一位双腿齐膝处截断的残疾人,他侧俯在地上,两只断膝至大腿处裹着橡胶轮胎,以防止地面对腿部的摩擦.右臂由腕到肘关节也捆绑了橡胶垫,利用右臂在地面上的支撑维持身体向前滑行.一条宽厚油腻的带子斜挎在右肩上,拖动了一只有矮轮子的平板盒,平行在身体左边.平板盒上捆绑着一些简单的音响设备,音乐声就从那里传来.残疾人的音色很美,只是俯在地上腹部受到挤压没有足够的中气,歌声才失去了荡气回肠,然而这苍凉忧伤和歌者的现状却又如此贴切融为一体了.
平板盒上还置有一只搪瓷碗,供人们支付资用,说施舍是不适合的,因为残者没有乞怜.他只是歌唱,一个支撑接着一个支撑缓缓向前,正好合着音乐的节奏,,甚至不去管搪瓷碗里的纸币会随风扬起.有人拾了走开,有人提醒注意,有人捡了叠成一个硬角放回去,让它像硬币一样安安稳稳.歌者都不理会,歌唱是他的生活方式,也是他的生活态度,而别人的行为不过是对他自身的鉴定.有多少手足健全者失望迷惘,或蒙蔽沦陷,得失星渊也.残者是真正的歌者,他给别人带来的不是娱乐,而是思索.
一路形随,残者的歌声如晨钟暮鼓,使丫头警醒知觉.弱者丫头见得多了,不过是生了恻隐之心,洒一掬同情,捐一份热肠,送一份祝福,然后感叹离开.然而这一次震撼,敲击了丫头沉迷的心灵,因为那断足的触目惊心,更因为那为生命歌唱的气度从容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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